一个普通冬日的下午,阳光逐渐褪去,还剩一条狭长的光线挣扎在南窗的斜角,似乎贪恋人间最后一刻的温暖。突然,我“在行”的APP发来一条消息:老师您好,我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,关于未来的职场规划,想跟您聊聊。

她叫王霏(化名),是我众多的来访者之一。她普通家庭出身,从小生活在一个三线城市,父母是当地公司职员,给予她最传统的教育——努力学习、考上好大学、找个好工作。童年时,一次偶然的机会,父亲带她去琴行转悠,她表现出对钢琴极大的兴趣,这也点燃了父亲年轻时的音乐梦想。于是,从那时起,举全家之力购置钢琴,寻访老师,磕磕绊绊走完了8年的琴童历程。虽然最后放弃了考音乐学院附中的梦想,但还是以考取中国音协的9级证书为钢琴之路划上了句号。

中学的生活是枯燥又紧张的。虽然小学、初中成绩优异,但高中明显让她感觉吃力,尤其是数学和物理。她经常在一根辅助线、一个物理公式上败下阵来。但好在语文、英语、化学这些学科成绩不错,同时,她又有8年的钢琴基础,艺术+理工两条腿,撑着她一路考进了北京211——一所知名的艺术类高校。

大学的生活是新鲜而冲突的。王霏毕竟是从一个小城市来,一下子进入北京这个现代化大都市,的确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。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,哪里有水吸哪里,总觉得要看要学的东西太多。除了各种知识的汲取,就是价值观的冲突。她发现,同样的事情,并非每个人都跟她有同样的看法,有些甚至都超越了她的是非判断。这曾让她一度非常苦恼,很多个黑夜,都在问自己,是我做错了么?幸运的是,大学期间,她遇到了自己的闺蜜。无论什么时候,他们都在一起放肆地开心、温暖地鼓励、义气地愤怒,连研究生都是搭伴一起考取。那真是一段难忘的校园生活。

职场小白成长之旅 ——再见校园,看不清的未来

研究生的日子如约来到,这是一段充满梦想的校园生活。每个人都对未来报以期待和渴望,和导师的每次交流都是思想和认知的不断升级。视野也一下子打开了,认识了很多不同领域的人,发现了很多完全不同的生活和工作方式,自己也开始实习、打工、感受职场的氛围和前辈们的教导。“未来我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,我要过一个什么样的人生?”这个问题开始在她的脑海中萦绕,挥之不去。自己读的专业——广播电视艺术,电影音乐方向虽然很喜欢,但是就业面太窄;自己也不是研究型人才,考博士的可能性极小;读研期间,对“音乐剧”如痴如醉,梦想创立一本自己的音乐剧杂志,但回到现实中,还是要先解决自立、温饱的生存问题。周围很多亲戚、朋友也在不断地给各种建议:“先就业、再择业”、“兴趣变工作是灾难”、“工作就是饭碗、业余时间再发展兴趣”等等……。王霏也看到,现在大环境的确不好,很多企业都面临生存问题,收缩员工编制。她很焦虑,找到了我来咨询,于是我们开启了一场对话:

“王霏,你能告诉我,你现在最想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吗?”我试图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。

“我……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方向,不知道要往哪里走,每天都很焦虑。”她想了想回答道。

“恩,我能感受到你焦虑烦躁的情绪,别着急,咱们慢慢来。你能回想一下,上一次你最有干劲的是哪个阶段么?那段时间,你在做什么?”我轻声问道。

她一下子陷入了沉思,似乎在大脑中飞快地搜索着信息。“两年前,我对音乐剧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我收集了很多国家的经典音乐剧作品来看,对很多唱段烂熟于心。其中一些,反复欣赏仍能深深地触动我,产生极大的共鸣。于是,我开始寻找相关的书籍来阅读,我甚至在一个网络社区中,认识了一位热爱音乐剧的美国网友,用中国的一些书籍跟他交换了关于音乐剧的英文原版书籍。”王霏眼睛亮了起来,语速也开始加快。

“哦?这是个很独特的经历,能多说两句么?你们怎么认识的,又是如何交换书籍的?”我好奇地追问。

“我那会总是不断地搜索关于音乐剧的各种资讯,进了好几个爱好者的社群。我们经常交换信息,共享感受。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一位美国的大学生,他也是一位艺术生,音乐剧就是他的研究方向。他对中国电影超级感兴趣,于是我为他购置了几本国内的书籍,他也为我挑选了几本英文的书籍,我们就邮寄给对方,作为交换和交流。”王飞笑了笑,“这段经历还挺有意思的,我们现在还经常联络,也算是一个好朋友吧!”

“现在回想那段时光,你的感受是怎样的?”我追问。

“那可太投入了,每天看书到很晚也不觉得累。喜欢的音乐剧片段反复看,我们叫拉片,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分析。我还会写影评,把自己想象成导演,音乐总监,用设计者的视角去拆解每一个场景的艺术元素,沉浸其中。那可太快乐了,简直可以用不知疲倦来形容,仿佛时间都静止了,经常忙活完才发现天都黑了。”王霏仿佛回到了那个热爱的世界,感觉要手舞足蹈起来了。

“那感觉一定非常棒!我都被你感染了!”我伸手竖了个大拇指,“那为什么不去试试这个行业呢,这可是你非常热爱的领域!”我好奇地问道。

“唉,这个领域太小众了,欣赏的人也不多,我只是一个粉丝级别的学生,先不说是否有机会入行,就算真入行,估计也养活不了自己吧!”她叹了口气,很无奈的样子。

“你有跟这个领域的从业者聊过么?有没有尝试了解,他们真实的工作场景和状态?”我试着引导她往前迈一步。

“这个倒是没有,毕竟我一个大学生,也不认识相关领域的人。”

“以你在音乐剧领域的探索精神,找到几个行内人,问题不大吧!”我笑着鼓励她,“学校老师、网上社区、包括你今天能在平台上找到我,难道不是你的探索精神在牵引你么?”

“恩,这个倒是!”她犹豫了一下,“不过,我的父母和亲戚们都希望我能尽快自立,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,不想让我漂在北京。我也觉得能到一个大企业里会比较有安全感。”

“你的音乐剧梦想跟你的父母讲过么?你觉得他们会支持你么?这个支持也包括物质方面的,比如,如果你一时收入不够,他们还能给你金钱上的支撑。”我继续提问。

“这个我倒是没有跟他们聊过,我一直觉得自己一毕业就应该自立,没想着再依靠他们。”她语气坚定。

职场小白成长之旅 ——再见校园,看不清的未来

“除了音乐剧,你对未来的工作还有其他的设想么?”我主动切换话题方向。

“我们这个专业,传统意义上大部分都会进媒体工作,比如电视台、广播电台等。但是这几年新媒体,长、短视频发展越来越快,所以很多同学会进入这个赛道,加入一些节目制作公司。像我们本科的专业,其实是理工+艺术的交叉学科。所以,还会有一些同学进入互联网游戏公司,做音频设计。甚至进入汽车制造领域,做汽车音响的研发和制造。”果然,讲起自己的专业,她还是了解颇深,头头是道。

“那进入这些领域,你觉得有什么障碍么?”我问道。

“一个是,今年各大企业都缩减招聘,有些校招都停了。另外一个是,我也并不是优秀的那一批,实习就没有找到相关机会,现在看就更加渺茫了。”她挺直的背又弓了起来。

“看来你对自己的专业领域,还是非常了解!把你计划进入的企业按照优先级顺序列个名单,同时把师哥师姐、本科同学都纳入这个名单。像你做毕业论文那样,好好研究这些企业的业务,分类整理你所有的资源,然后开始行动,跟他们联络。无论是投递简历,还是跟他们约聊,列个计划表,没准你会有新的收获!”聊了这么久,我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建议。

“简历我投了很多,没有回音。认识的师哥师姐,也好久没有联系了,我这个也太唐突了,很难开口,再说他们也不是人力资源负责人……。”王霏声音越来越小。

“王霏,你觉得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?”我尝试帮助她恢复信心。

“哎,最近的求职经历,让我觉得自己没啥优势,耐心也快被耗尽了。”她一副无奈的模样。

“霏,你还记得前面给我讲经历时,你说考研那会,你主动去研究生宿舍,陌生拜访过你上几级的师姐,她被你感动,把早一年的考试笔记给你复印,结果你专业笔试成绩第一。那会你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?”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。

她突然笑了,“到了考研关键时刻了,管不了那么多了,直接就冲到宿舍去问了,哈哈。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。

“如果我是你的师姐,我就是被你的勇气打动的。一个为了自己的目标全情投入的人,值得所有的尊重!”我语气坚定。

王霏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,点了点头说,“我的确应该做个计划,慢慢覆盖这些企业。”

“非常棒,你先列名单,如果哪些企业我能帮上忙,我也会找相关的人给你认识!回头你愿意的话,可以把计划表发给我!”我继续推动她行动。

“好的,王老师,我会发给你的!”她做出了承诺。

职场小白成长之旅 ——再见校园,看不清的未来

“王霏,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。如果这两个方向暂时都没有成功,你有一个最安全的,保底的职业方向么?”

“这个……,我从来没有想过。不过,我父母曾跟我说,如果我在北京实在混不下去了,就回老家。有地方住,有地方吃饭,压力会小很多,这个算么?”她看着我。

“非常同意!家是我们永远的港湾,你有非常棒的爸爸妈妈!”我竖了个大拇指,接着说:“回到家乡的确是个不错的保底选项,虽然机会更少,但安全感和幸福指数都会更高。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从此躺平,毕竟现在是互联网时代,很多工作都可以在线协作,远程完成。同时,很多公司在各地也都会有分支机构,职能岗位会跟总部有差异,但也不失为一种学习的途径。你可以把分支机构的研究也纳入你的计划中。”我继续补充道,“现在还有很多个体创业者,找准定位后,成为up主,在某个细分领域里不断创造优质内容,然后再变现。这种职业状态也不受地域的影响。总之,我们可以持续地探索,只要你对这个世界抱有好奇和努力,结果不会差。”这是我这次咨询,说得最多的一段话了。

王霏听完,一时没有说话,好像在思考着什么。我继续说:“王霏,你是一个非常有勇气和行动力的孩子,你也会主动找到资源去完成你的目标。这些很棒的品质,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你要好好保留并努力加强它们!”她看着我,眼睛里充满了亮光。

“如果你今天回家,跟你的父母聊起咱们的这次咨询,你会如何跟他们讲你的规划和收获?”我试图收敛总结,请她参与到这个过程中。

“我明确了自己三个职业方向,音乐剧方向、专业方向这两个都是要在北京发展的。如果一时机会不多,我就回老家看看可能性。音乐剧方向我会找相关领域的人士了解情况,更深入地摸清行业的现状和工作的内容;专业方向,我会去做些企业业务的研究,也会拓展我的人脉圈子去寻找机会;至于回老家嘛,可以先就业再择业,也许个人创业,发展出其他机会也不一定。”我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,心里默默为她开心。

“王霏,我们的职业生涯很长,比我们求学的时间要长得多,现在只是你迈入职场的第一步。未来可能会发生相当多你无法规划和预期的事情,也许你最理想的事业,你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你想要的。也许从来没想过的领域,你最终会成为专家。最重要的是,我们用最开放的心态,抱有好奇和探索精神。你会发现,我们的道路,最终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,不是想出来的。谢谢你对我的信任,期待你能有幸福、开心的未来!”

我们结束了这次咨询,但王霏还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她努力并积极行动,大环境给她带来了困扰,但她并没有躺平,只是暂时缺少信心。亲爱的年轻伙伴,也许你也是“王霏”,也在挣扎和痛苦着。相信我,这一切终将过去,重要的是,行动起来,为那个未来做好储备,迎接挑战!

职场小白成长之旅 ——再见校园,看不清的未来

来源:中国教育在线国际教育频道特约专家王艳供稿